番外03
幽暗阴森的,长长的走廊。
油腻泛黄的冰箱,污渍满布的桌面,落漆掉皮的天花板。
宗佑皱起眉头,疑惑地环视着。
奇怪,他不是已经离开这里了吗。
他向两侧的墙面看去,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,像他第一天来这儿一样干干净净。考试院空荡荡的,没有一个人。
宗佑想了想,还是上了四楼。
黑暗的四楼,像怪物的巢穴。
他看到了烧灼得漆黑的墙壁。继续往前走,又看到了仍在原地的手术椅,小推车,柜子。摆放得跟记忆里一模一样。
他拉开柜子的抽屉,里面的格子整整齐齐存放着十二颗牙齿,被仔细地贴上了标签,还有一格空着。
医生呢?
宗佑转过身,向原来摆放着床的地方走去。
他轻轻推开门,徐文祖正坐在沙发里,双手安静地交叠在身前。
他的身体隐没在阴影中,脸上光影分明,使艳丽的更艳丽,幽暗的更幽暗。宗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,但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。
“你在这里啊。”
宗佑怀着雀跃的心情走过去。
“在这里做什么呢。”
他轻轻拉起徐文祖的一只手。
“我们不回家吗,嗯?”
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爱人。
徐文祖没说话,突然拉了他一把。宗佑心里正疑惑,被不设防地拉进了怀里。
徐文祖把他抱到了床上,宗佑仰面栽进床褥里,望着上方俯视他的人影。
他有些惊乱地左右看了一下。
“不是吧,要在这里——”
他瞳孔猛缩。
一个黑色的锋利的影子闪过,捅进他心脏的位置,将他钉在床上。
上方传来轻笑声。
心口被剖开剧烈的痛楚,宗佑吃惊地望着眼前这张熟悉至极的脸。
徐文祖紧紧盯着他的脸,眸子幽暗得不纳一丝光线,唇边挂着一点癫狂的微笑。
邪恶而疯狂。
“呃——啊——”
他瞳孔张大,喉咙发出无意义的音节,感觉到心口的匕首被一寸一寸推进去。
直到贯穿胸口,进无可进。
那张他曾无数次吻上去的嘴在动着,在说着什么。
“这些日子,辛苦你了。”
“亲爱的。”
宗佑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,眯起眼睛,痛得冷汗都流下来。
好痛、好痛……
心口闷胀,他费力地低头看去,只见那把匕首在里面慢慢地转了一圈。
握着它的手,苍白,修长,漂亮,曾抚摸过他的眼睛,他的嘴唇,他的身体。
血肉翻搅,痛感在耳畔尖锐铮鸣着,宗佑的心空了。
他快死了……在这张床上……
在考试院里。
最后。
果然还是没有走出考试院吗。
宗佑从噩梦中惊醒。
他大口喘着气,费劲地喘了一会儿,发现徐文祖这狗东西把胳膊横在他心口上睡觉。
心口闷闷的,还有点凉,仿佛仍有残余的疼痛。
宗佑阴冷的眼神转向枕边人。
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家伙提议睡前来一次的缘故,怎么连做的梦也这么黄暴。
梦做到中途的时候他都以为要在考试院干些不可描述的事了,结果剧情急转直下,他被捅了一刀。
一层叠一层,宗佑要气死了。
他的手指摸索着,向下几寸,摸到了徐文祖心口的位置。
黑暗中,他瞟向了床头柜。
杀欲一旦起来,就很难消除。
他的手指抵在他胸口,无意识地划着圈。
只要一刀……
手下的身体动了动,摩擦着被子,发出柔软的声响。
徐文祖眠得很浅,很快就醒了,语气清醒地问他:“怎么了?”
宗佑拍拍他的头。
“睡你的去吧。”
他系上浴袍下了床,就着走廊上的灯出了门,到了地下室里。
安静的秋夜里只能听见草虫的鸣叫。
宗佑把地下室的门打开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。
里面吊着一个人。
宗佑脸上仍是困意朦胧,眼睛却很清明。他的脖颈和裸露的胸口满是情热的红痕,蔓延至浴袍下,斑驳不堪,站在那里,像个充满色欲的恶魔。
他慢慢踱进去。
“来我们家做客这些天了,招待的还好吗。”
他的声音轻飘飘的,像夜风一样。
“我猜是很满意的吧。”
“对不起,之前忙着赶稿,都没经常来看你。”
“大半夜的想到你,真是不好意思啊。”
他温柔地说。
那个人挣扎起来。
“明天。”
宗佑的语调带上笑意。
“明天就什么也没有了。”
“我们让他败兴一下,不是很好吗。”
“谁让他……”
句子的落尾可疑地飘散在空气中。
宗佑慢慢上前,身形覆住了那个人影。
地上映出羊角的形状,被溅上暗色的血滴。
只留下一具身体摇摇晃晃,像个被吊着的大号布偶,古怪又安静。
宗佑轻轻关上了门。
*山羊角是恶魔和性 欲的象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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