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apel

两生花V///

“恶是一朵两生花,开在外表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心中。”

宗佑入住前就是白切黑设定

两大杀人魔极限拉扯



17

姜锡允已经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了。

他的手被反绑着,又酸又僵,勒住嘴的条布湿透了,腮部肌肉动都不能动,麻木得像生锈卡住的机械零部件。

但最痛苦的还是腿。

那个邪恶恐怖的男人——洪南福,在宗佑走了以后,扯下他嘴上的条布,用带钩的铁夹夹住他的腿,一遍又一遍,以看他哀嚎为乐。

锡允觉得自己的膝盖要废了。双腿痛得簌簌发抖,根本控制不了。

疼痛之下,出于防御性质地,头脑一阵又一阵发昏,他就快昏死过去。

房间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
不要啊——不要又是那个变态啊……

他衷心祈祷来的人是宗佑或者医生。他就指望着他们两个人救他了。

刚刚宗佑闯进来的时候锡允既希望他发现自己,又怕他也被洪南福制服,那滋味真是又恐惧又绝望。

宗佑走了,他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。

拜托……一定要是其他人啊……一定要有人来救他啊!

洪南福那张邪恶淫笑着的脸出现在昏暗的光线下。

锡允心凉了大半截。

洪南福穿着拖鞋,慢慢走近他。

锡允闭上眼睛不敢看了。

嘴上的条布被撤了下来,掉落在地上。手上的胶布“撕拉”一声,松落了,锡允疼得一个哆嗦。

他满心疑惑地睁开眼。

洪南福对他狞笑着,露出肮脏发黄的牙齿。

“小时候经常玩捉迷藏吧?”

“你藏,我来找,嗯?”

他后退了几步,给锡允腾出空间。

锡允呆了一瞬,动了动手腕,发现自己能撑着椅子站起来了。

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。

在洪南福狰狞的目光下,他试探着走出一步,小腿便传来钻心的疼,让他浑身一抖。

啊……这变态也下手太狠了吧。

可是……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。

他不再犹豫,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间。

身后传来催命似的数数声。

“1,2,3,4……”

洪南福把他绑在了四楼最深处的地方,很快锡允就发现自己根本跑不动了。

准确地说,是连走都困难。

他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,双腿抖如糠筛。

难道…就只能…爬过去了吗……他绝望地想。

“16,17,18……”

鬼魅般的声音从身后隐隐传来。

他拼命向前爬着,身躯在布满灰尘的地上拖出痕迹。

铁门被打开,大婶矮胖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门口。

锡允激动得涌出泪花。

他拼命爬向大婶的方向。

“救、救我,大婶,救我……”

大婶惊讶极了,蹲下身把他拽起来。

“哎呦,帅小伙,你这是怎么啦。”

锡允简直快痛哭起来。

他恐惧地回头看。

“313号大叔……大婶救我……”

大婶正襟危色起来,带他走到一堆杂物后面,让他躲好。

“你躲好,我去跟他说。”她拍拍锡允的手叮嘱道,声音小得像密谋。

锡允重重地点了点头,眼泪已经流到下巴上。

大婶的小眼睛眯起来,流露出一点笑意,站起身。

“30!”

洪南福像小时候在孤儿院里玩游戏一样数到30,转过身开始搜寻猎物。

“呦,这不是313号大叔吗,”大婶从离门最近的房间走出来,满面笑容地看着他,“你怎么上四楼啦?”

“这个问题该我问大婶吧,”洪南福皮笑肉不笑,“大婶真是贵人多闲,今天怎么突然登上四楼了。”

严福顺的脸在一瞬间变得凶横起来,又变戏法似的堆满了笑容。

“因为有人乱动别人的玩具啊……”她意味深长地说。

洪南福警觉地看她一眼,绕过她进了房间,慢慢地兜着圈子。

大婶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趣地盯着他。

锡允跪在杂物下面,上面盖着薄薄一层塑料布,尽最大可能遏住自己的呼吸声。

然而恐惧让他的气息颤抖。

不要发现我……不要发现我……他害怕地闭上眼睛,在心里祈祷着。

“看来这里没有我要找的小兔子,我到别的房间看看吧。”洪南福的声音响起。

锡允在心里大喘一口气,冷汗流下额头。

好……躲过一劫……

等他走了……赶紧跑……

头顶骤然射入光线,塑料布被揭起,露出洪南福一张兴奋狂笑到扭曲的脸。

锡允呆呆地望着他,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返回来。

黑暗的房间里响起洪南福和大婶交叠在一起的大笑声。

明悟到什么的锡允浑身瘫软,颤颤巍巍地抬头看向门口——

大婶正抱着胳膊站在那里,涂得猩红的嘴唇正发出肆无惮忌的笑声,像个捉弄猎物的残忍猎手。

“哎呀……好久没陪你小子玩这个游戏了……真是怀念啊。”

大婶对洪南福感叹道,一边施施然地走到门口,关上了铁门。

铁门“砰”的一声,也关上了锡允最后的希望。

洪南福狞笑着捉住他,将他拖回原处,重新绑在椅子上。

这回他手上拿了一个小小的工具包,打开来,细微的寒光在锡允视野里闪烁着。

有剪刀,长钉,铡刀,挖刀,钻骨刀。

锡允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惨叫。

洪南福坐下来,对他微微欠身,笑容殷勤,像个五星级酒店里贴心服务的侍者在征求客人的意见。

“我们从……哪里开始呢?”


泉边牙科诊所环境干净、明亮,在白天呈现出一副忙碌的景象。

“这是哪里来的小猫咪呀,好可爱。”诊所的护士过来摸了摸发财的头。

“是我养的流浪猫,”宗佑笑着回答,“本来只想着养一两个星期的,结果这小东西黏人得很。不过还是野性难驯,喜欢到处乱跑,只有吃食的时候会过来。”

稍远一些,一个护士边忙着手头的事,一边看着宗佑跟旁边的护士私语着。

“是帅哥哎,还喜欢小动物,肯定是个很有爱心的人。”

“怎么啦,你不喜欢徐医生了吗?”另一个护士打趣道。

“哎呀,都帅都帅,只是我最近比较喜欢这一款的嘛,他多可爱啊,”她说,“话说他是来看牙的客人吗,还可以把猫带进来的啊?”

“听说他是医生的朋友。”

“哦……果然英俊的人就会交英俊的朋友呢。”

徐文祖在诊所安静的休息室里打着电话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电话那头传来大婶尖利的笑声,“你不知道那个小可怜看到他那张脸时的表情,啊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徐文祖安静听着,脸上带着迷人的笑意。

“听起来真是很有意思,等我们回去也吓一下他吧,大婶配合一下怎么样?”

“哎呦,好的好的好的,我真是等不及了呢!逗这个小东西真是太有意思了……”

“话说起来,大婶打算怎么处理313号大叔呢?”

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。

“讨厌的人啊……”大婶沉吟着,缓缓地问,“你上次说的话是真的吗?”

“当然是真的,”徐文祖的声音都带上温和的笑意,“等处理了剩下的垃圾,我们就可以去另外一个地方了。”

“我倒是真的很想去一个温暖的地方啊,反正钱什么的都有,”大婶的声音微妙地一顿,“不过,要带着那个帅小伙对吧?依我看你是真的很喜欢他。”

“毕竟,他也真的挺好看的,不是吗,”徐文祖的语气波澜不惊,“不用担心,您可是养育我的人啊。”

“我不会做对您不利的事情的。”

他像蛇一样吐出甜蜜的话语。

大婶沉默了半晌。

“喂,”她斟酌着词句,“处理掉之后……这里就真的只剩下好人了吧?”

“当然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电话那头大婶似是宽慰地笑了,“那就好。”

徐文祖挂断电话,垂下眼,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。

他那双因愉悦而微弯的眼睛重新变得深不可测,精致的眉骨和深邃的眼窝下,一味残忍的神色藏在那漆黑的暗影里,凶猛涌动。

宗佑倚在门边,叩了叩门,唤回他的思绪。

“你今天晚上不能回去。”他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。

徐文祖定定望着他,那是他亲爱的。

“你一个人搞得定吗?”他问。

宗佑微微一笑,像是心里早已有了筹谋。

“当然。”他说,“你应该对我有信心。”

“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。”徐文祖提醒他。

“锡允,我会看着办的,”宗佑慢慢走到他身边,“他还有用。”


18

姜锡允觉得自己不死也快疯了。

痛,哪里都痛,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了。他目光微微向下一瞥,就能望见自己肿得老高的手指,和裤子上凝结的血块。他猜自己的腿现在一定是血肉模糊。

刚才洪南福对他做了……做了……锡允紧闭起眼睛不敢去想。

他的腿要废了……要截肢了……他以后再也不能正常走路了……

不,他可能都无法从这里活着出去……

悲观绝望的情绪像海啸般袭来,干涸的眼睛里再次流出泪水。锡允发出细弱的哽咽声。

刚刚他被疼晕过去一阵,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。这里黑得不辨晨昏,只有最上面一小片暗黄色的窗户透进些微弱的光线,眼睛适应后只能看到一片堆得鬼影重重的杂物和废墟。

洪南福那个疯子终于走了,终于走了。

锡允张开被泪水和汗水洗涤后的眼睛,望着这方寸之地。

这里是真正的人间地狱,为什么他第一天来这里时没意识到呢。

好奇心害死猫,锡允现在只想抽那个冒然闯入四楼的自己一个大耳刮子。

他又昏昏沉沉地垂着头不知道过了多久。

热浪袭来,他觉得自己在做梦。

我要死了吗……下到十八层炼狱?

物品燃烧的轻微爆裂声在身边炸开。

他猛地一抬头。

眼睛惊恐地张大。

熊熊火光映在眼底,火势蔓延在走廊上,就快烧进这个房间。

呛人的烟味滚进喉咙。

锡允拼命挣扎,椅子摇动,胶布发出“吱吱”的撕扯声,可惜无济于事。

终于椅子在摇晃下“轰”地后倒。他脱力地倒在地上,望着门口舔进来的金红的火舌,绝望淹没他的口鼻,让他窒息。

他动不了……嘴被勒着无法呼救……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,没有人救他……

锡允从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过。

他开始痛哭流涕。

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,像天使也像死神。

一个身影冲了进来,锡允呆呆地望着他。

宗佑手上拿着一把短匕,干脆利落地挑开锡允腕上的胶布,拎着他的领子让他站起来。

“快走。”宗佑低声说,像拖垃圾袋那样粗暴地把他拖出房间。

锡允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的骑士,劫后逢生的感觉让他犹在梦中。

宗佑一路把他拽下楼,锡允看到三楼已经被火烧得墙壁都映着彤红。他心里刚喘了口气,一抬头,就看见严福顺双手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,脸上燃烧着比火还暴虐的被背叛的愤怒,对着宗佑当头就要劈下去。

“宗佑哥!!!”锡允惨叫一声。

宗佑闪身躲过,退至墙边,大婶拿着菜刀紧逼不舍。锡允只来得及看见他从墙底拿起什么黑乎乎的东西,几经躲闪,对着大婶的面门挥去。

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。

锡允再睁开眼,才看清那是一把利斧,劈进了严福顺的前额。

她跪在锡允面前,小眼睛茫然地望向前方。

鲜血顺着斧面蜿蜒而下,割开老女人满是横肉的脸。锡允震悚着,忘记了疼痛,浑身麻木。

宗佑丢下斧子,背对着他俯下身,简洁地说:

“上来。”

他用湿巾捂住口鼻,背着锡允跑下楼,把他放到地上。

考试院大楼的窗户已经冒出滚滚浓烟,消防车呼啸着驶来,消防员围起了警戒线。锡允坐在地上,被护理人员扶着用毛巾裹了起来,呆呆地望着火场,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。

他伤势严重,被担架架上了救护车。

徐文祖站在围观的人群里,看见宗佑的身影,纤细而挺拔,正朝他走来。背景是熊熊燃烧着的考试院。这么美的,宛如梦中的场景,他只在梦里见过。

他在火光中跑出考试院,与赶来的医生相拥。

那么紧的拥抱,像是要把灵魂都揉碎进彼此怀中。

“发财在诊所等你。”徐文祖附在他耳边,轻轻地说。


“现场共发现五具尸体,可辨认出来的是金喜重,严福顺,洪南福,还有一名中老年妇女的尸体和一名青少年男性尸体,都被烧焦了。青少年男性被怀疑是不久前在谋杀案中失踪的姜大训,已告知法医进行尸检。”

刑警们围在桌边分析着现有资料。

“住在考试院的姜锡允指认了洪南福和严福顺对他的暴行。金喜重失踪应该也是这两人所为,他们把他长期囚禁在地下室里折磨。这与尹宗佑的证词相吻合。”

“这个严福顺的履历是真的很有问题啊,两任丈夫死了,福利院失火,母亲死了,她都拿到了巨额保险金。”

“这次也是装作意外失火,很符合她的作风。死在地下室的洪南福凶器上有她的指纹,她应该是杀了洪南福之后先在地下室纵火,再上楼烧掉作案证据。”

“那她的死因……根据姜锡允的证词,她应该是在企图对尹宗佑行凶的过程中被反杀?那应该会判是正当防卫吧。”

“当然是正当防卫啊,哇,这个中年大妈真是无恶不作……”

“要我说尹宗佑这小伙子真是不错,看见失火了不顾着自己跑,先去找失踪的邻居,也亏他热心,不然姜锡允在四楼被绑着无人发现,就被活活烧死了。”

“不是还有另一个考试院幸存者吗?”

“你说的是那个医生吧,”一名刑警翻出打印的资料给他们看,“他单独经营一家牙科诊所,当天晚上因为太忙就没回去,也算是福大命大。”

“他应该很有钱吧,怎么会住在那种地方?很可疑啊。”另一名刑警摸着下巴说。

“而且他还在严福顺之前经营的那家福利院生活过。”

“这么看来还得调查徐文祖跟这两人的犯罪有没有关系,除了他本人,尹宗佑和姜锡允也得重新审问一下。”

“好,那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们吧。”

“大家辛苦了。”


姜锡允脸色苍白地坐在病床上。他被残酷折磨过,精神还没有很好地恢复,手脚仍裹着厚厚的纱布动弹不得。

前来探访的女刑警面色和蔼地和他打招呼,充满同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。

“……是的,还需要回答一些问题,是关于您的邻居的。”

“不用太费脑力,您正常回答就行。”

锡允面色憔悴地点了点头。

“宗佑哥……宗佑哥人很好,我搬到这个考试院来就是先跟他接触的,他跟我一样也没在考试院住多久。”提起尹宗佑,他眼里流淌出感激的神色。

“对……当时大婶拿着一把菜刀从走廊里冲了过来,我们当时在楼梯口,宗佑哥拖着我正要下楼。我看到她,真是快要吓死了。”

“她脸上的表情特别特别恐怖。”锡允心有余悸,“说起来,平时看宗佑哥那样子文文弱弱的,连只鸡都不敢杀,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能从、能从大婶手下生还。当时真的是太惊险了。”

他费力地咽了口唾沫。

“那徐文祖呢?他住在考试院304号,你对他熟悉吗?”

“你是说医生吗?”锡允愣了一下,“对,我也跟他聊过天……他人挺友善的,还说要请我一起喝啤酒。”

“你对他为什么住在考试院没有产生过疑问吗?”

“这个,我好像听宗佑哥跟我讲过,他说医生买的房子还没有交付,就先住在考试院里面。”

“你认为,”刑警的身子向前倾了倾,“他跟严福顺和洪南福的犯罪行为有关系吗?”

“欸?”

锡允瞪圆了眼睛。

“啊呦——怎么可能啦!他、他怎么也不可能像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啊?!”

想到宗佑和徐文祖的关系,他又急着补充道:

“医生是个很好的人,跟宗佑哥关系也不错,我从来没看见过他跟大婶或是洪南福说过话,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嘛。牙医大哥工作那么体面又那么有钱,他干吗做这种事啊?没有道理嘛。”

“所以你认为,徐文祖没有一点与犯罪行为有牵连的可能?”

锡允摇了摇头,语气坚定。

“没有一点可能。”


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,女刑警正在汇报审问记录。

“徐文祖最近确实在乡下买了一套房子,房子还未交付,暂时住在这里也说的通。”

“姜锡允和尹宗佑的证词都对他有利。尤其是姜锡允,坚定地认为他不可能与洪南福和严福顺有牵连。作为两人的直接受害者,他的供词应得到重视。”

“说起来,不能因为这个医生曾经跟严福顺有交集就武断地认为他也有罪吧。”一个刑警说,“更何况就算怀疑,我们也没有证据。”

“是啊,这件事情该告一段落了,”另一个刑警说,“还是把调查重点继续放在严福顺和洪南福这两人身上吧,媒体在等着结果呢。”


姜锡允刚能下地,就要去宗佑的病房看他。

他的左腿落下一点残疾,走起路来还有点跛,架着拐杖,一瘸一拐地进了宗佑的病房。

宗佑基本没受什么伤,就是呛了几口烟,不过医生让他好好静养,他也乐得躺在床上写小说——更何况旁边还有徐文祖削水果伺候着。

看见锡允过来,他真心实意地产生了一点虚假的感动。

“宗佑哥……哇……”

锡允一看见他眼泪就涌出来,拼命吸着鼻子。

“呜呜…幸亏宗佑哥救了我,不然我,不然我……死定了…呜呜……”

他拉着宗佑的手大哭起来。

“如果哥没去找我,我肯定就被火烧死了……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啊!”

“我一定要报答哥……可是我好穷,没有钱……”

锡允哭得一抽一抽的。

这倒霉孩子。

宗佑扯了扯嘴角,安慰他:“我不要你的钱,我男朋友有钱。”

锡允看了一眼徐文祖,仰头哭得更厉害了。

“呜哇哇哇哇哇……”

护士暴躁地叩了叩门。

“病人需要静养,利娜,你把这位病人送回他自己房间去。”

锡允被两个护士架了出去。

宗佑一直盯着他消失的地方看。

切成小块的芒果递到他嘴边,他也忘了吃。

“亲爱的在想什么?”医生的语气带上危险的意味。

一丝坏笑爬上宗佑的嘴角。

“我在想,他要是知道火是我放的,脸上会是什么表情。”


法医李秉宪从医院大楼里出来,走到停车场正准备打开车门,身后方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。

“学长。”

他回头一看,笑了。

“你不穿警服我还真是认不出你来啊,正花。”

苏正花穿着一件浅蓝白的衬衫,牛仔裤,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。

李秉宪打开车门让她进去。

“上车吧,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情?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。”

他们把车停在路边,去了一家咖啡厅。

“……总之,这些就是我接触到这个案件的全部了,”苏正花说,“学长跟我说说你接触到的部分吧。”

“哇,正花,你真应该去干刑警啊,”李秉宪向后一躺,笑着说,“我的工作可真没有什么好说的……”

他跟苏正花大致讲了讲验尸的结果。

“表面上看来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,但是,”苏正花皱起眉头,“之前失踪太多人了,我总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对劲……”

“学长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?”她抬头问。

“哪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……有几具尸体都烧焦了,提取DNA才认出来……哦,说起来还真有点奇怪,”李秉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“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,金喜重和那个小孩嘴里都少颗牙呢,看牙的位置不是平常拔智齿什么的,可能是蛀牙吧……”

苏正花心神俱震。


首尔市中区延世大学附属医院。

雪白的墙壁,清新的绿植,这里明亮干净宛如天堂。忙碌的人群匆匆而过,电梯门在她面前缓缓关闭。苏正花一恍神以为自己看到了那个牙医。

她一路往上跑,跑到7楼的疗养病房区。

713。她抬头望着门上的牌子,心里莫名产生了一股恐惧,紧张得胃部紧缩。

她第一次恐惧于面对真相。

苏正花敲了敲门,推开了它。

尹宗佑正坐在床上,看见她,眼睛弯弯地笑了起来,似是不感到意外。

他清俊的脸上是清浅而无辜的笑意,微红的嘴唇翘起,浅色的琥珀眸子温柔坦诚地看着她,在身边堆叠的柔软羽绒被的衬托下,他看起来像什么害羞蜗居的草食动物。

目光清亮,充满灵气,温柔无害,苏正花对尹宗佑的这种印象持续至今。

可惜此时,她只觉得脊骨发冷。

“苏警官怎么来了,”宗佑问,“我还记得苏警官之前找过我呢。”

苏正花稳了稳心神。

“是的,现在过来……是还有一点想不通的事想问问您。”

宗佑把旁边桌子上的一盒水果递给她。

“苏警官要不要吃点水果。”

苏正花低头,看见苹果,芒果,菠萝和火龙果,切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地码在盒子里。

“啊,不用了。”她把盒子放回去,“我主要是想问问您……关于徐文祖医生。”

“噢,关于徐文祖医生的事吗?”宗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。

苏正花深吸一口气。

“我从同事那里听来,姜锡允说您跟他很熟。”

“嗯,他是我在考试院交的第一个朋友。”

“您刚来考试院的时候……是个什么情形呢?”

宗佑惬意地眯起眼回忆着。

“那时候啊……住在我隔壁的刘基赫还在,喜欢虐猫的德钟大叔也在,气氛很压抑,很不让人喜欢。”

“不过……医生跟他们都不一样呢。”

“他看上去很正派,总是穿着干净的白衬衫,会微笑着对我说话,请我在天台喝啤酒。”宗佑低下头,“他跟我说过,虽然大家住在一起但就像彼此都不认识一样,因此假装不知道反而更符合礼仪一点。”

“您认为他是真的不知道吗?”

苏正花轻声问。

宗佑微笑着抬起头看着她。

“这对我来说不重要,”他说,“因为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参与了。”

苏正花呆住了。

是啊,没有证据。

证据都被……烧毁了。

她的目光移到那盒水果上。

徐文祖到底……有没有罪呢?

“吃一个吧,”宗佑递给她一个叉子,“不然他会伤心的。”

苏正花直到退出这间病房,精神还是微微恍惚着。

宗佑望着她离开的背影,直到完全消失,才缓缓收回目光。

从一开始他就明白,光有姜锡允的证词是不够的,他要让徐文祖彻底摆脱嫌疑。

那个考试院埋藏着太多秘密了。

他要他完全地置身事外。


宗佑转了转手腕,牙齿发出玎玎的声音。

“喂,我分不清欸。”他回头撒娇。

“我在底部用小刀刻了名字。”徐文祖从身后搂住他,将一颗牙翻过来,给他看刻在底部的字,很细微。

“在放大镜底下刻的。”

他亲了宗佑的脸一口。

“这颗是那个欺负你的小鬼的。”

宗佑摸了摸那颗牙,把玩着。

“我妈说有人给她打钱了,她以为是我,”他慢慢地说,“所以到头来还是要做一个好人呀……”

他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。

想到徐文祖先前为了赖在考试院,骗他那个无中生有的房子延期交付了,现在倒真买了一个新房子,再想想这个新房子的位置……

他偏过头去看徐文祖,第无数次觉得这家伙狡猾。

“我简历通过了,公司在市中心,hr通知我去面试,你说我要去吗?”宗佑状似不经意地提起,实则晃荡着一肚子坏水。

徐文祖勒着他腰的手收紧了。

“市中心很好,”他语气平平地说,“还能遇见刚刚分手的前女友。”

宗佑在他怀里笑得浑身发抖。

他亲了他一下。

“骗你的,我打算回乡下写书了。”

“我要鸠占鹊巢住你的大房子。”

宗佑边说着,边看向窗外。

斜阳照洒,为色彩单调的病房增添了些许暖意。

乡下的生活……会很有趣吧。

他心想。

end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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